王宇悬在空中的手停住了。
“什么?!”他耳边惊雷一样轰地一声,急忙向王振业迎了过去:“什么东西!快给我看看!”
王振业把他按到自己的座位上,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牛皮信封,打开,把里面的几张东西摊在桌面上。
王宇一张张看过去,这些纸张应该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张很有年头了,脆且发黄,上面内容尽是些手写的短句,应该是用钢笔写的,字迹十分工丽,大致的内容就是些风花雪月,像是几首诗。
“这是什么意思?”王宇家往上数三代,只是普通小老百姓,没出过一个秀才的那种。他更算不上个文艺青年,看不太懂这其中堆砌的诸多意象间表白出的意思。
王振业挠挠头:“师傅也没研究出。”他顿了顿,“不过这个神秘人送来的东西,肯定是和案件相关的。”
“对了,这是在哪儿发现的?”王宇着急地问道。
“在厂区那个面馆,昨天下午莫名着火了,还好火势不大,店主把火浇灭以后在一个桌子上发现的。”王振业皱起了眉头,“老秦他们刚在附近吃完饭不久,立马折了回去,帮着灭火,拿到了这个信封……”
王宇也皱起了眉头:“会有这么巧的事?”
“就是的,我也怀疑这人是看准了老秦他们在附近,点的火、放的东西。”王振业叹了口气,“还好他也没缺了大德,火势不大,不然这家十多年的老店,非得被这把火毁了不可。”
王宇警觉的看向他:“师傅,你说什么?”
王振业愣住:“哪儿不对劲吗?”
“不是,你刚才说这家店开了十多年?”王宇又向王振业确认。
“对啊,这家店开了挺多年了……”王振业再次愣住,接着向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他拼命翻着桌面上的小山一样的案情资料,在里面找出了一块报纸。
一九九零年八月,厂报的头条:孙家小吃面馆爆炸案。
和文化宫案件的一条轨迹再次重合。
师徒二人都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十年前那场火祸,今日竟然又小规模的再现了。
王宇沉默了,这别有用心的安排,是要告诉他们什么呢?
这几张手写的诗篇,又会把案件引向怎样的方向?
——
师徒二人又研究了一上午,也没摸到什么门道。
午休时间,王宇银亮的自行车又疾驰在了林城的街道上,沿着厂区的边缘一路前行、前行,最终停在了江边。
他停好车,穿过了行人道,拾阶而下,顺着路边,一路摘来了一把白色的不知名小花,走到了江边,离江水很近很近的地方。
那把白色的小花被放在了江畔,王宇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为不同时空的白英祈求来世的幸福与安宁。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要来一趟。
江水潋潋,阳光刺目的映在层层泛起的水波上,一条条不规则的弧线拢了又散,涣了又合。
两个浑身素然的身影停驻在江畔。
赵红梅从口袋里取出一盒烟和一个塑料壳的打火机。
啪嗒点燃了一支,烟头的橙点亮起,燏光燃燃,讲述着一段悲情的诗。
她用食指、中指和大拇指一起捏着那支烟,向着江水伸出手臂,洁白的烟雾多数飘向了江心的方向。
她从不吸烟,这烟弥散出的雾气有点苦涩,呛的她喉咙刺刺的。
“妹儿,姐姐们来看你了……”赵红梅仅说出一句话,就已经泣不成声,林芳芳拥住她的肩膀,无声的叹息。
“别难过了,咱们去山上的庙里替她烧烧香吧,来世托生个好人家。”林芳芳望向远方,轻轻的说。
赵红梅因为她这句话,慢慢从悲恸中缓解,她凝目向手中那支细细的烟杆,问了句:“是吗?灵验吗?”
“灵的,很灵的。”林芳芳连连回答,声音已经变得湿润。
一支烟燃尽,赵红梅把打火机塞了进去,小心的收起了烟盒,对着身旁的林芳芳说:“走吧,去庙里拜拜,不能让她走得那样孤孤单单的。”
林芳芳含泪用力地点了点头。
庙里除了几个洒扫的僧人以外几乎没有香客,也符合林城居民不太信神佛这一特点,两人一起买了几支香,点燃了,插在香炉上。
说来也怪,她们上的那几支香的烟雾竟是细长笔直的,一路向上。
旁边的一位路过的师父对他们说,这是很好的象征,意味着她们的所求,佛祖一定会实现的。
“真的吗?”林芳芳感到很高兴,虽然她一直也不相信神的存在,但是也十分虔诚的希望这漫天神佛,能赐予下辈子的白英一段圆满幸福的人生。
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词,离苦得乐。
她又再次合上了双眼,低头伏在了布团上,祈祷着。
希望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够脱离痛苦,得到永久的快乐。
半晌后,她起身理了理衣服,正准备叫赵红梅,却发现,不知何时,赵红梅瘫倒在了身旁不远处,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