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夜深人静,两个刚下夜班的工人推着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老许,周末两天休息,打算出去干啥?”两人中身材高大些的男人乐呵呵的问旁边的男人。
“明天和我爱人俺俩领我儿子上游乐园呢,轮了小一周夜班,都没怎么陪他们吃上饭,正好周末休息,一起出去玩玩。”带着黑色细边框瓶底眼镜,被称呼为老许的男人温和的笑着,看上去很期待。
“真好啊,我媳妇回娘家看老丈杆子和丈母娘去了。”高大男人叹了口气,“早知道让她晚走两天,俺俩一起回那边儿了。”
“你别闹挺,老张,自己在家好好歇歇不也挺好吗。”老许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在路上走着,路上很黑,他们共同呼吸着漆黑的空气。
“真闹挺,这几年厂里哪儿都这么抠,冬天省那几个煤钱,烧气供暖不给足,现在夏天大晚上的路灯也给停了!”老张忍不住抱怨起来。
“就是,咱厂也不少上夜班的呢,没一点路灯,黑成这样,搁哪卡一跤都爬不起来。”老许附和着,语气是一贯的慢吞吞的。
“我不是说那个意思,你不觉得有点怵吗?”老张装作警惕的四处看看,然后用格外低沉的语气吓唬起了老许,“你看……前面就是文化宫了,前些日子那案件……保不准有不干净的东西呢。”
老许后背有点毛毛的,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但是他还是没当回事,继续推着车往前走:“大老爷们儿!别神神叨叨的,哪有啥不干净的东西?少说那些瘆人的。”
老张嘎嘎乐着,又继续嗷呜嗷的学起了鬼片里那些鬼怪精灵的怪叫声,想吓唬老许,谁知老许并不害怕,只是觉得好笑。
自己费了半天劲,目的却没有得逞,这极大程度地引起了老张的不满,他灵机一动,随手指了一下前方的某一个地方:“老许,你瞅那边,有个女人!”
然后在老许用食指关节推了推眼镜腿,认真往那边看的时候,一步窜到他身旁,趁他不注意,抬起手掌在老许的耳边拍了一下。
他看到老许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贱贱的凑过去看老许的表情,得意的笑了:“嘿嘿,终于吓到你了吧!”
老许的呼吸声都变得静静的,一动也不敢动,只慢慢的抬起了一根手指:“不是,老张,你看那边……”
“啥呀?你可别装神弄鬼吓唬我啊。”老张声音也有些发颤,他向着老许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
他愣住了。
那……那是什么?
文化宫层层叠叠的警戒线里面,有一个惨白惨白的细长影子,再仔细一看,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块白——是一条……女人的白裙。
老张再下一眼,心脏停了一拍,魂魄直上九霄。
那条白裙上,有一堆密密麻麻的、殷红的血点子。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一阵阴风吹过,老张后脖颈上起了一层冷汗,全身的汗毛都直直的竖了起来,被凉风吹的一激灵。
那条邪性的白裙,裙袂飘飘,恍惚间好像下一秒就要舞到他们面前。
“啊——”老张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一蹦三尺高,躲到了老许的背后,缩成了一个球,死死扯着老许的工作服领子,挡住自己的眼睛,瑟瑟发抖。
“老许,是我看错了吗?那是不是……那裙子上…是不是有血……”老张已经被吓的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我也看见了。”老许也有点害怕,不过比起老张来说强太多了,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壮着胆子一步步的往那个方向挪。
老张生拖死拽,阻止着老许的脚步:“你干啥去?找死啊,快、快快、快跑吧咱俩……”
“谁在那!是谁!”老许并没停下脚步,他一向是不信那些鬼神之说的。
老张在他的背后死命的拖着他,大声的说:“别往那边走了!”
老许侧了下身子,安慰着神经紧张到快疯了的老张:“没事啊没事,可能就是谁家晾衣服,再不就是哪个小孩吓唬人的。世界上没有鬼,咱过去看看是啥,你就不害怕了。”
一番耐心的安慰后,老张终于冷静下来了一点,答应老许一起过去到附近看看。
两个人终于达成了共识,正当他俩准备往那边走的时候。
就这一小会功夫,在警戒线内部的那条白裙竟然凭空消失了,四处不见。
老张抖抖索索的看向老许,看来对方也发现了那条诡异白裙的消失,老许也正看向他,两人目光对视,然后立即拎起各自的自行车拔腿就跑。
一段距离后两人飞一样的上了自行车,他俩一点儿也不敢回头,拼命的往家属区蹬。
“鬼娘娘,鬼娘娘,你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谁害你你去找谁啊!我俩也不认识你,你可别缠着我俩啊,我俩可从来没干过坏事儿……”老张神经兮兮的念叨着,时刻不停。
老许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他被吓的已经说不出话了,他以一种十分夸张的姿势向前倾着身子,努力控制着平衡,倾尽全力往前骑。
眼看着家属区的几栋楼已经在眼前了,他俩才稍微的放下心。
俩人在家属区的大门口下了车,气喘吁吁的,一身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