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学校组织全校春游,我俩就认识了,彼此感觉挺好,逐渐就发展了恋爱关系。谈了挺久,正准备谈婚论嫁的时候,当时厂里的大供应商过来考察,在林城待了一个月,供应商的儿子就看上我了,我爸妈看上他们家家底,一直闹,我也没办法,就跟着我丈夫去外地结婚了。”
“那件事之后我和程庆,就这么断了,过了半年多,我才听说他父亲好像得了癌症,化疗的花费很高,急需用钱。”
“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丈夫当时做了些什么事。”秦老师微微哽咽,有点说不下去。“其实他变成这样,我也有很大的责任,我对不起他……”
顾芸把纸巾递给她,不知道如何宽慰,两人就那样静静的坐着。
“我丈夫害得他丢了工作,也没有收入,一个读书人,成天去做那些搬货的苦力活,我于心不忍。”
“就拿了点自己的私房钱,也不多,几千,让之前的同事以她的名义’借’给他,可是他不知道从哪知道了这钱是我出的,死活不收。”
“可能是这个行为伤害到他了,他好像就开始跟着林城那帮□□,成天干些偷东西抢劫的事情。”
“听说他凑齐了钱,但是手术没成功,他父亲还是去世了,然后他就也再没有出现过了。”
秦老师用纸巾吸了吸眼角的泪水,抬起头:“所以我说,他肯定是被那帮人灭口了!听说那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顾芸轻轻拍了拍秦老师的肩膀安抚她:“秦老师,你别激动,这个线索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们肯定会尽快调查,还所有案件受害者一个公道的。”
秦老师深呼吸了几次,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在桌上的便笺上写了一个电话,递给顾芸:“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信息,您打这个电话,只要我知道的,肯定知无不言。”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就当我赎罪了。”
“好的。”顾芸认真的结果那张便笺,夹在自己的工作日志中。
精心整理了妆容以后,秦老师就礼貌的和顾芸告辞,她坐上了出租车,一分钟不到就消失在鉴定中心外的街道中了。
等到王振业和王宇他们师徒两人到了鉴定中心的时候,顾芸把这个多年前的故事讲给了他们。
关于这个□□的头目“卢刚”,似乎有了新的定义。
一个阴狠恐怖的男人。
视人命如草芥,只要不如他意,就可以随意的捏碎一个人的生命。
师徒二人做下了案情记录,然后沉默的离开了鉴定中心的办公楼。
对于即将面对何等残忍的敌人,他们之间早已心照不宣。
敌人是暗处蛰伏的黑鹰和毒蛇,以及无数隐藏的帮凶爪牙,此时他们任何一个错误的决策都将是致命的。
他们一步步走下鉴定中心高高的台阶,离开了最后的一丝光亮,奋不顾身的踏进了黑暗。
“王师傅!王宇!”前方等待的赵越冲他们喊了一声,然后跑了过来。
王宇问他:“早都下班了,你怎么没回宿舍?”
“我听说你们要过来,就在这边等会你们。”赵越似乎完全不知道他们二人今天了解到的事情,脸上尽是天真且残忍的笑容。
“是吗?正好我们开车送你回宿舍吧。”一直没说话的王振业清了清嗓子,努力作出轻松的姿态,帮赵越拉开了车门。
赵越立马觉察出了不对劲。
但他还是乖乖的上了车,王振业开的飞快,王宇一路上也没有开口,三人就那样沉默了一路。
到了青年宿舍区附近,王振业才终于开口:“赵越,你住几号楼?”
“这边路窄不好调头,师傅就把我放在这边就行,我走两步就到了。”赵越下了车,站在车灯面前,笑眯眯的冲着前车窗的两人挥了挥手,就转头往宿舍区里面走去了。
走过一小段路程,他回过头看了看,确认那辆车已经不在附近了,就停下了脚步。
他抬头确认了一眼楼号,坐在了楼前的花坛边上,猜测着王宇到底会遇到些什么事,也细细咀嚼着刚才的沉默。
这时大概也就是晚上七点左右。
下班的年轻人们都推着车、搭着伴儿陆续回来休息,面前的青年宿舍逐渐一盏盏的亮起了灯,年轻人们所特有的欢声笑语漂浮在宿舍楼每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方块窗户中。
赵越抬着头,看着围绕着路灯、拼命往上撞去的飞蛾和蚊虫。
密密麻麻的,组成一片黑色的云。
昏黄的灯光下,不时有几只虫子被路灯的温度灼伤了翅膀,掉落在地上化为尘土。
如同死在舞台上的演员,留下最后一次悲惨的落幕。
他觉得这些昆虫与生俱来的趋光性,实在是老天爷很蠢的安排。
明明会痛,却还非要自投罗网。
面前就是南墙,却直直的撞个头破血流,根本没有回头的概念。
赵越出了神,思绪飘向远方。
此时的王宇已经带好一身装备,跟着几个同事来到家属区附近,开始了晚上的值守。
两人的眼中,一扇扇窗中的灯光逐渐熄灭,响动、人声缓缓停息,万籁俱寂。
而这时。
夜晚的帷幕才刚刚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