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的一天，除了上课还有数不清的作业填满了向早的时间。

今年的秋天还带着夏天的一点痕迹，即便教室里的窗户大开，向早仍然觉得空气仿佛被注入了干燥剂，她坐在窗边，却没有感受到一丝风带来的清凉。

也不知道是想快点下课还是其他心理原因作祟，她盯着占满了整块黑板的英文字母，不由来地感到一阵烦躁。

她突然又想起来那张考砸的试卷，之前刻意被忽视的情绪一瞬间翻涌起来，只要向早一想到它，顷刻间，烦闷更甚。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孜孜不倦地为大家讲解难题，在这间教室里，每个人心绪不一。

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老师的声音骤然被打断，顺带勾起了学生们的期待。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拖堂，英语老师干脆收拾好课本，宣布下课。

学生们顿时犹如一颗颗滑落的流星，整齐划一地趴在桌子上补觉，有一小部分的人不想休息，连忙招呼朋友一块出去上厕所或者去趟小卖部。

向早哪样行为都没占，和往常一样，她沉默地坐在座位上，开始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大家。她偶尔也会趴下休息一会，但是睡意好像只有上课才有，一旦过了这段时间，向早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久而久之，为了打发时间，她开始让自己变成一只“小鸟”。

时间是流动的水，一点一滴地顺着人们的身体滑下来，慢慢的慢慢的，就可以悄无声息地让一个人感受它们的轨迹。

“向早，我走啦。”

向早正收拾着自己的书包，然而有一支新买的笔她却怎么找也找不到，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她略微有些惊讶，下意识抬头回了一句：“啊？再见……”

只是她还有半句话还没说完，同桌就背着包转身走了。

门外，有一个别班的女孩子正站在那儿，看着自己要等的人出来了，她便伸出手臂挽上了朋友的胳膊，然后满脸兴奋地说着什么。

向早收回了视线，继续弯腰找笔。

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向早抬头看了一眼挂在黑板上的时钟，然后轻叹一口气干脆放弃了继续寻找，随即离开了教室。

找了那么久也没有找到东西，向早的心里自然是憋了一口气。

暖夜悄悄盖过落日，街道上还有伫立的街灯照亮着人们回家的路途，这附近到处都是巍峨耸立的大厦，穿过这一片商业区，向早沿着万达广场一路走到了地铁站口。

夏季校服的布料沾了些汗，正紧紧地贴在向早的后背。粘腻的感觉挥之不去，好不容易迎来放学时间后的喜悦，也被这热风给吹散了。

通道里人来人往，向早握紧胸前的背带，刻意避着人流从角落走。

自动扶梯上站满了人，向早看准时机，顺势踏上了阶梯。等行至站台后，一直萦绕在她心口的紧张感也跟着落下的脚步消失殆尽。

她有时候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就像一个做了坏事而没有被大人发现的孩子一般得意。

没有人会去注意到这种小小的异常，譬如一道不知所以的目光和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

地铁播报音提示下一站即将到达。

在声音响起的后一刻，向早抬头望了一眼屏幕，距离自己下车还有一站。见此，她将小说收回书包，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等待。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地铁门前堵着一堆人，向早一边绕过他们，一边低声表示歉意。

好不容易从中挤出来，她随着人流上了电梯，随后轻车熟路地出了地铁站。

外边和明亮毫不沾边，哪怕有路灯的存在，它们也不可能像耀眼夺目的钻石那般闪耀，唯独天上的月亮较之特别，给了路上的行人一些喜悦。

绕过几个路口，向早走到了小区门口。

她突然想起了和自己住得很近的杜桥衡，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到家，自己该不会比他放学还要晚吧？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事情，向早难受地叹了口气。

钥匙碰撞的声音在寂静漆黑的楼道响起，“吱嘎”一声，防盗门应声而开。

赵与听到动静，立刻从厨房里走出来，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顺势把转身的向早吓了一跳。

“妈！你干嘛呢？吓我一大跳！”

赵与不明就里，呛声道：“你又发什么神经？我刚才在给你准备水果呢。”

“我不吃啦！不想吃。”

“嘿——你快点把作业写完，记得洗手。”

回应赵与的是一道轻轻的锁门声。

不明白向早今天又是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一回来就发脾气。赵与想了想，还是等她自己冷静下来了再说吧。

高中生嘛，学习压力大能理解，更何况向早的脾气和她的压力一样大。

脾气大的向早进房间后就把书包往床上一甩，整个人像是卸下了重担一样顺势扑进了床铺。

趴着趴着，她想就这样睡一觉，最好在醒来后还可以听到学校爆炸的消息。睡眼朦胧之际，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妄想。

向早拿手遮住了耳朵，声音嘶哑地问道：“干什么？”

门外的赵与端着水果碗，冲里面喊道：“你锁门干嘛？在写作业吗？快点出来把东西吃了，不然放一会就不好吃了。”

“你放在桌子上就行了，我等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