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桥衡轻叹一声,低声道:“你的习惯还真是没变,听着听着就开始云游天外。”
“……是吗?”向早忍不住反驳。
“难道不是?”杜桥衡歪头挑眉回应,语气和向早一模一样。
“应该是的。”
“你为什么会考虑我?我原先还以为你会拒绝。”杜桥衡抿了口咖啡,视线没有从向早的身上移开。
说到这个,向早心情不免有些复杂,“我的好朋友要去国外留学了,有所很厉害的大学录取了她。”
说到这里,向早下意识挺直了腰。
她真的很为文遥开心,就是心里有些舍不得,她们三个人从毕业开始就一起组了个小团队工作,等到时间越来越长,陆陆续续又加入了几个新朋友,可向早还是最喜欢文遥为自己拍的照片,她觉得再也没有谁能把自己拍得如此鲜活明媚了。
杜桥衡看着向早,微微笑了一下,道:“恭喜她。”
向早的郁闷一扫而平,她举起杯子轻轻碰了碰咖啡杯,清脆的声音在俩人耳边炸开,她微扬下巴,像只骄傲的小犬,声音充满了喜悦:“谢谢你。”
向早没有说出口的还有那埋在心底的恐慌。一路走来大家都付出了很多,她逐渐开始担心自己是否能够继续走下去,会不会有一天爸妈说过的话会成为现实?
现在看来,担心应该无关紧要,因为大家都在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着,或许这就已然足够。
咖啡快要见底,杜桥衡随意瞄了一眼就将杯子放在了一边,“我想和你们进行长期合作,不知道你的看法是什么?”
向早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道:“这事我知道,我也正有此意。不过具体事项得过几天再谈,拍摄主题和地点我们可以一起沟通,因为我等会还有事,所以现在得先走了。”
杜桥衡感到有些意外,犹豫了片刻,才站起来道:“对了——”他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本相册打开,里面的相片按照不同风格分类好,摆放在一起非常吸引人的眼球。
快要翻到最后一页时,杜桥衡从中抽取出了一张相片递给了向早。
顶着人不解的目光,他解释道:“这是作为与你合作的赠礼。照片是在小樽拍摄好的,当初到那里的时候,有一刻突然很想按下快门。”
向早没有去过国外,但她知道这个地方,在高中看过的一部浪漫电影里。大片大片的雪,是她的青春期里颜色最浓郁的地方。
二人朝着不同方向走去。
杜桥衡走在长长的街道上,突然很想知道北海道对于高中时期的向早意味着什么?
从上大学开学,他去了很多次这个地方。雪,雪,雪……
他从来没有在其他季节去过北海道。固执的杜桥衡想着只要自己多去几次总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找到答案,不过可能是雪下的太大,把一切痕迹都给掩埋了,只留下了一片白。
如果从来就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去找寻的呢?他有时会躺在雪地里这般想着。热气晃晃悠悠地从人的嘴唇里离开,再慢慢消失,如果一切都只是自己对自己施加的惩戒呢?
就像戴上一个枷锁,然而锁链的尽头不知道在哪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渴望等到一个人来带领着自己离开。
不用知道目的地在哪里。杜桥衡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向早离开的方向。
身边的玻璃窗倒映出他的身影,杜桥衡站在原地静静地和自己对视了几秒钟,然后离开。
向早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将空调打开。
窗外的太阳卯足了劲要让人知道它的厉害,炙热席卷了向早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说白了就是她感觉自己要被热死了。
冷气要过一会才会填满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向早想起妈妈昨晚的叮嘱,在等待的间隙里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没过多久,那边就接通了,“喂?”
“妈,你昨晚大半夜给我发消息说有事是什么事情?”
赵与忍不住抱怨道:“你也知道是昨晚给你发的,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我?”
向早突然感觉喉咙有点干,起身为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喉,“我这不是在忙工作嘛,忙完了就立马给你打过来了。”
“工作工作,你就只知道工作!咱们家隔壁楼的孙阿姨今年已经抱上孙女了,你还一点着落都没有我看得着急。前面给你介绍的几个男生都挺不错的,人长得正正好,工作也体面,结果你一个都不要!”
向早无奈道:“我这么年轻漂亮,不赚钱可惜了。财神爷才是世界上最帅气的男人,妈,咱们现实一点行不行?”
赵与懒得跟她瞎扯,直接下了最后通牒:“这个周末你给我回来。”说完就挂了电话,不给向早一点反驳的机会。
空调突然躁鸣了一声,冷气直往人的面门上冲,倒也是来得格外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