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要你搬回去,照顾朗之。”四老爷理所当然道,“你也太不像话了,公婆尚且在世,丈夫……”
“三日后。”凤婵音打断他道,“三日后,我会回将军府一趟,届时,我和姚朗之的事情,我们会自己解决。”
“四老爷若没什么事,就请回吧,你是公爹,我是儿媳,别院里只有我一个主子,你这么突然地跑来,传出去,也不好听。”
四老爷瞪了瞪眼,再要骂两句,被身后的婆子扯了扯衣袖,最后还是忍耐下去,气咻咻地离开了。
三日后,凤婵音如约出现在了姚府,众人都以为她是听闻姚朗之生病,放心不下,前来探病的。
谁也不知道,她是来和离的。
姚朗之看到她,似笑非笑道:“你终于来了,比我想得要迟一些,我以为,三皇子一上位,你就会迫不及待地拿着和离书找过来。”
凤婵音看着他形容枯槁的模样,不由大吃一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姚朗之嘴边的笑意更讽刺了,讥诮道:“不是我,是我的父亲,不,还有我最敬爱的祖父。”
“呵——呵——哈哈哈哈!”
他说着说着,突然大笑了起来,神情癫狂,状似疯魔。
“报应啊,真是报应!”
“当初,我想用药留住你,生下一个孩子,他们背着我,偷偷把药换了,你提醒过我,我却没当回事。”
“如今,他们为了子嗣,把同样的招数用在了我身上,可惜,我这副破败的身体,经不住虎狼之药的摧残,只能让他们失望了。”
这更是凤婵音意想不到,她不可置信道:“你说,他们把药用在了你身上?而且,老太爷也知道?”
“为什么?这不是竭泽而渔吗?”她不解道,“而且,明明就有前车之鉴,你怎么还这么容易上当?”
“这个啊……”姚朗之自嘲道,“大概是因为,我也想要一个子嗣,我也抱着侥幸心理吧。”
凤婵音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深深的自厌与颓废,这和当初意气风发的他,可完全不一样了。
这半年来,姚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磨去了他身上所有的光彩与骄傲。
“既然知道那些药没有好处,以后就长些教训吧。”
凤婵音抱着好聚好散的心态,给了一句临别忠告。
姚朗之却忽然激动道:“你是觉得,我连一个孩子都不配拥有吗?”
凤婵音:“……”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和配不配又有什么关系?”她不解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自己也说了,虎狼之药只会弄坏你的身体,更不利于生下子嗣。”
她有些气恼道,“我只是就事论事,看在即将结束合作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倒打一耙?”
“你我之间,一直都是你在算计我,我再三忍让,我可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现在这样,也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谁给你下药,你怪谁去,冲我发什么脾气?”
“再说,有没有孩子就那么重要吗?人不是应该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吗?”
姚朗之苦笑道:“子嗣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在你看来,似乎很无足轻重?”
说完,他又颓丧道,“如果,我也能早点和你一样想就好了,也就不会被人、被自己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
“以前,我总觉得你的想法非常荒谬,现在才明白,你一直都是活得最清醒的一个。”
“不像我,好像从来没为自己活过,无论是小时候读书、交友,还是后来科举、考官、婚姻,都是听从祖父的安排。”
“现在再回过头去看,我这一生,当真是不值得啊!”
凤婵音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不吉利,好像他的一生要结束了似的。
“你的病,很严重吗?”她问道,“太医怎么说?”
“不严重。”姚朗之笑道,“养养就好了。”
他转开话题道,“你今日来,是来说和离之事的吧?”
凤婵音点点头。
姚朗之歉然道:“怕是有些难办,若没有发生这些事,我还能设法在祖父面前周转一二,可我刚和他发生了争执,祖父,怕是不会再听取我的意见。”
“就算你拿出和离书,府里也不会认的,最好是由你父亲出面,来与姚家协商。”
确实挺难办的。
凤婵音心想,她的父亲,也不一定会同意呢。
“这些事都可以延后再议。”她最终还是没有拿出和离书,“你先好好养病,等你执掌了姚家,和离,就是你我一句话的事情,无须经过长辈同意。”
姚朗之笑了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那……我先走了。”凤婵音想了想,觉得她和姚朗之现在,好像也没什么话可聊了,“你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就打发下人来说一声,我的嫁妆里,有不少珍贵的药材。”
说完,就打算走了。
“等等。”姚朗之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凤婵音转过身看着他:“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