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微扶着魏渊上了一辆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马车,魏渊仍凝眉望着访香阁的方向出神。
陆知微的目光落在魏渊腹部缠绕的白色绷带上,没忍住问道,“王爷今日为何决定转道去访香阁?”
今日魏渊本是应礼部侍郎张顺的邀请去赴一场私宴,不料途中遇刺,他负伤逃跑途中遇上了陆知微。陆知微本想带他去就近的医馆治伤,不料他像是要验证什么事一般让她带他去了访香阁。
魏渊笑了一声,“真是有趣。”
他看向陆知微解释道,“约莫一个月前,大将军府有人给我传了个信,说是日后要与我谈一桩生意,给我一段时间考虑,这期间有任何事都可找访香阁的人相助。”
“如此狂妄的语气,我本还疑惑沈越怎地忽然这般沉不住气了,没想到啊”,他像是想到什么,看向了陆知微,竟不可自抑地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可真是不容小觑。”
陆知微心思通明又与他颇为默契,此时他稍微一提,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爷的意思是,想与王爷做生意的人莫非是沈小姐身边的那个少年?”
魏渊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坐着点了点头。
陆知微看着他的伤口又渗出血来,不自觉揪紧了眉头,担忧地问道,“王爷对今日那些刺客的来头可有头绪?”
魏渊道,“今日赴的本是私宴,我出行也并非用王府的马车,想来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通过张顺确认我的身份而非置我于死地。”
“我前脚遇刺,王铭后脚就跟过来了,这中间若是说没有王家掺和,我可不信。”
陆知微虽受父亲熏陶,知晓点朝堂之事,也知道魏渊一直在韬光养晦,暗中与一些朝臣交好共谋大业,但对此事倒是不甚分明,遂不解道,“王家……为何要做这种事?”
魏渊唇角勾起一抹冷意的笑,“前阵子二皇子因白虎伤人之事被皇兄罚过,王家拥立二皇子,想必是已经怀疑到我身上,才以此番作为试探。”
陆知微了然地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看向魏渊温雅俊美的脸,他的唇色苍白,脸上也不复以往的生机与活力。
她一直都知道王爷胸怀大志,当今陛下擅权专政,疑心病甚重,二皇子虽看上去斯文温和,实则性格极肖其父;五皇子刚愎孤勇,做事狠辣果决,若生在乱世或可为枭雄,可如今天下尚算太平,他却难为守成之君。
而王爷谦逊知仁,为人豁达又敏锐,在封地时便在百姓口中颇有贤名,他若是有意那个位子,自然对天下苍生是好事。
马车渐行渐远,车内一时间安静下来,魏渊见她神色凝重,不禁笑着伸手在她眉心点了点。
“小姑娘整日忧心忡忡地作甚么?经常皱着眉可是要长皱纹的。”
陆知微看向他,“王爷所做之事凶险,我怎能不担心呢。”
魏渊露出了个宽慰的笑容将她的手拢在掌中,虽面色苍白,但这笑倒是比平日云淡风轻的模样还要真实几分,“放心,我有分寸。”
*
晚上回到沈府之后,沈嬿回仍是捧了个话本子坐在床榻上看,只是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今日魏渊负伤来到访香阁求助的事到底在她心里引起了波澜,她不禁回忆起原书的这部分剧情,只可惜,她本身就没仔细看,对这类朝堂上的纠纷更是关注甚少。
一番回忆之下,只隐约想起来这阵子好似是二皇子党受到打压,五皇子风头正盛,可惜后来得意忘形之下出了个意外,惹得陛下大怒,将他径直贬去了封地,从此朝局大变。
至于到底是什么意外……
“小姐。”
胭脂看她捧着话本子出神,拧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凑过来跟她说起了八卦,“小姐可还记得前阵子与夫人去的那次宫宴?”
沈嬿回点点头,看她一脸兴奋的样子。
“小姐知道敬亭侯府的阿翠跟我关系好,今日我出门采买东西时听阿翠说,五皇子就在那次宴会上看中了唐小姐呢!今日宫里就去人商谈婚事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沈嬿回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只是当时连原主这个角色她都没怎么在意,又怎么会在意唐宁这么个女n号呢。
只记得她嫁给五皇子后,很快就随他就藩了。五皇子后来在封地起事,与主角抢皇位下场自然不会好,唐宁本就与他夫妻关系不睦,后来也郁郁而终。
沈嬿回有点发愁,来到这里之后,唐宁几乎是她唯一的好友了,虽然时间不久,到底也是有感情的。她想有没有办法可以阻止她嫁给五皇子,刚起了个念头,脑子里就响起了系统的警告声。
“警告!警告!宿主想改变的是原书不可违逆的重要剧情,请打消念头。”
本朝的惯例是皇子成亲之后便可就藩,五皇子一党气焰嚣张,估计皇帝早就想给他择门亲事打发走了,确实是重要剧情了。
沈嬿回叹了口气。
胭脂看她更愁的样子也不明白了,她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觉得唐小姐是小姐的好友,她嫁给五皇子成了皇室贵人,小姐应当也会为她高兴的?只是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半晌,沈嬿回挥了挥手让胭脂退下休息了,她也闭着眼睛酝酿睡意,不知数了多少只水饺后,意识才模模糊糊地沉了。
半夜,她忽然觉得周围阴风阵阵,在这快要入夏越来越热的天气里,竟然觉得冷飕飕的。
她伸手在床上摸索被她踢开的被子,忽然抓到一个什么东西,五根细长的事物,冷冰冰的,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看到床头立着一个黑黢黢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