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正靠在沙发上，板着一张脸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看见他来，抬手关了电脑，“来了”

“站那吧”他伸手一指。

苏落星极不情愿的站在苏成面前，隔着一张桌子，后面的电视无声的播放着新闻。

“我要你画设计稿，”苏成压着怒气，丢出几张画，空白的纸上用铅笔描绘出了人像，散落的纸张，让苏落星一眼就看清了内容，“你画的这是什么”

几张画画的是祁言，是苏落星实在没灵感画不出来，闲的无聊画的，谁想到，没等他画完，苏成一声不吭的找来了。

简直太不及时了，但凡早几天。

“你进我房间了！”苏落星不敢置信的喊出声，“你不能翻我的东西！”

“什么你的，你花的还不是我的钱”苏成用手指点着那几张画，“这画的是刚刚那个人吧”

“我告诉你，别给我搞些有的没的，好好完成你的比赛”苏成怒不可遏的看着他，“还有，你跟谁喊呢”

苏落星握紧拳头，努力压制，不能爆发，“我没用你的钱，这是我的钱，请你不要乱碰我的东西”

苏成压根不听，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转移话题，“设计稿呢，拿给我看看”

这个时候上哪找去，说不说实话都要挨揍。

苏落星犹豫一会说：“早就画完了”

“前两天弄丢了”

这话刚落地，苏成就重重的把水杯放到桌上，发出“砰”的一声，显出他此时的怒气。

苏成今天处处碰壁，昨天宴会上又和公司里的人一起聚了个会，聚会上大家都在讨论小孩。

苏成恰好就想到了苏落星，顺道来看看。

苏落星并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

“一个设计稿都能弄丢？”苏成站起身来到他面前，苏落星下意识后退一步。

俩人身高有明显的差距，苏成的阴影迎面照下来，让苏落星感觉有点窒息。

从小到大，也就只有他拿到一些能让他面上有光的奖项时，他才会对他露出微笑。

江宋一就还好，工作重要，偶尔也会带他们出去玩。

他早就不奢望亲情了，甚至想逃离，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

“说话！”苏成步步紧逼，“哑巴了！”

这个时候退无可退，他对着这个，没有尽到任何父亲的职责的人，愤怒的喊出声：“说什么，还要我说什么，你自己受了气，就别发到我身上好吗！”

“离开我的家！”

苏落星很早就不和他们一起住了，房子是苏落星用自己的钱买的，同为受害者，他也没把苏落可一个人丢在那。

“你！”苏成扬起手臂，就要扇他，“翅膀硬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果然，她生的种，都一个样！”

苏落星本能闭眼想躲，眼睛刚闭上，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站着被他打，又不是毫无抵抗力的小孩了，他连忙伸手抓住了苏成的手臂：“又想打我，你敢打，我就报警”

白净细长的五根手指对上苏成一个成人的手臂，也不算太吃了，毕竟苏成又没有锻炼过肌肉。

“你敢”苏成手臂上青筋暴起，眉毛皱成一团。

苏落星毫不畏惧，温和的脸上尽是冷意，像是冬天的棉花糖：“有什么不敢，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一家之主了”

“一个大公司的老板，竟然私底下家暴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事要是传出去，你猜猜”

“是谁的损失比较大”

一向在乎名声的苏成，在听到这句话时，神情出现了明显的动容，愤怒的表情出现了一些裂痕，但他还是不甘心输给一个还没他高的孩子。

苏成一把甩开他，“我会怕你”

苏落星被他这么用力一甩，差点撞电视上，他轻微歪着头，眉毛一挑：“你不是最在乎名声了吗，敢不敢赌一把”

如此轻浮又不把他看在眼里的语气，让他忍不住举着手到胸口处，握紧拳头，想打人，可对上苏落星认真的神情，还是松开了。

竟然开始自我反省了。

“你变得这么糟糕，我承认，我也有问题，但归根结底，还是江宋一的错”他扯了扯西装领口，拿起沙发上的电脑，往门口走。

完全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临走时还不忘丢下一句：“比赛结束后，把结果发我”

他也就记得这个了。

门刚刚被关上，苏落星就像浑身力气被抽干了一样，跌坐在沙发上，喉咙里传来撕扯般的疼痛感，宛如烈火炙烤过的地面，雨水都被蒸发。

苏落星仰靠在沙发上，抬手捂住眼睛，喃喃自语：“疯子……”

“你才糟糕……我会承认……”

从指缝里看家里的天花板，上面简约的灯亮的刺眼，“我不比你差”

沙发柔软，却不温暖，他身体倾斜，缓缓滑倒在沙发上，侧身躺着，桌子横在电视机前，从地底下只能看到部分的新闻字幕。

苏落星闭了闭眼，抬起手臂，从桌子上拿起遥控器，把家里的灯一一关掉。

灯一盏一盏的熄灭，家里的窗没有拉开，黑暗越来越近，心脏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牵扯着疼痛神经，很痛，到处都很痛，不知道痛在哪。

“祁言……？”视线模糊间，突然想起祁言还没回来，他想起身去拿手机，刚撑起一会他就倒了下去。

眼皮越来越沉重，直到最后一盏灯熄灭，他也睡了过去。

昏暗的屋子里，只剩下电视的光亮，微弱的光照在侧躺在沙发上的少年，明明是蓝白的灯光，却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