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相碰的一瞬间,坚硬的牙齿磕到了嘴唇,立刻就破了皮,丝丝缕缕的鲜血流了出来,却被程琰书伸出舌头卷了回去,继续不管不顾地亲。
毫无章法,更像是发泄。
程琰书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个什么劲。
也许是在气自己不争气,也许,是在气殷少辙不珍爱自己身体。
他知道殷少辙是个骗子,但是他愿意再赌一次。
反正他一无所有,他什么也不亏。
口腔里面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程琰书的亲吻同他本人一般,去除了那些层层叠叠、自怨自艾的伪装,热烈如火,让人难以招架。
殷少辙一直沉默着、宽容地任由他胡作非为,但当程琰书息鼓偃旗,喘着气,想要退出之时,却被游刃有余地缠住了舌头。
殷少辙的亲吻很有侵略性,攻城掠地,缠着人一同共舞,不疾不徐,但不容许人中途退出。
好半晌,直到程琰书的脸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有点喘不过气来,殷少辙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殷少辙薄唇泛着水润的光泽,磕破了道小口子不说,刚亲了那么会儿,不知道是亲的还是沾染了血迹,鲜红的很,还有些微微的肿,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是发生了什么。
程琰书有些缺氧,大脑短暂地空白,但是他还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他锲而不舍、断断续续地说:“你如果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你也知道我那么喜欢你……”
情绪上来,他又喘了下:“能不能,”手指攥紧了睡衣,“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尽管他这样说,不知道殷少辙会不会回应,但他都想试试。
如果是别的人知道他这个打算,肯定会嘲笑他是白日做梦。
但他就是想试一试。
“不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程琰书垂着眼,他又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殷少辙怎么会同意呢?
但他还是慢慢地把一句话说完了。
“你不疼,但我会觉得疼。”
低着头看不见殷少辙的表情,半晌,没得到回应,他想,果然,殷少辙嘴巴上的喜欢都是假的,又在骗他——
也许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
被晾在一边的手机开始嗡嗡响。
程琰书如逢救星,他赶忙道:“我去接……”个电话。
他的脸被一双漂亮的手捧住,殷少辙翩跹的眼睑如蝉翼,他喟叹,“你哭什么?”
程琰书嘴硬:“我没哭。”
殷少辙捧着他的脸,笑了,程琰书的眼睛眨得飞快,那点晶莹还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
他微微俯身,程琰书睁大了眼睛,澄澈乌黑的瞳孔宛如黑水晶,真的很漂亮,像触碰一朵害羞的美丽的花,他吻去了花朵花瓣上的那点露珠。
咸咸的涩涩的。
他不是自虐狂,只不过这种程度的自残尚且在他掌控范围内。
装可怜的效果非常好。
程琰书好像比他还要痛。
这么有效果的策略他应该还是会使用的,但是他现在又迟疑了。
他对疼痛不明显,但不代表不会觉得疼,奇怪,他微不可见地皱眉,心口确实有点钝痛。
就像小时候拿有点卷刃的裁纸刀割手臂,那点呲呲啦啦的疼痛。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程琰书看上去也原谅他了,头一次有人受他欺骗,得知了真相竟然还爱他。
爱,这么一个沉甸甸的字眼。
“好好好,你没哭。”殷少辙顺着毛哄,“我答应你。”
程琰书的心又高高提了起来。
“真的?”
“真的。”殷少辙说,“我以后不做这种事情了。”
值得吗?
哀求别人不要伤害自己?
程琰书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他扬了扬手机,一直吵闹不停的铃声被他摁灭。
“你能把那句话再说一次吗?”程琰书顾虑重重,殷少辙的精神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变得岌岌可危,早做预防是最好的情况。
殷少辙疑惑:“哪句话?”
他偷偷摸摸地打开录音,征询殷少辙的意见:“就那句,你再说一次——”
把殷少辙的保证录下来,他下次再自虐就放给他听。
程琰书恶狠狠地想,不守信用的人都是王八蛋,他迟早会在殷氏集团揭露殷总的真面目。
“好。”
殷少辙把程琰书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也没在意,上勾的凤眼风流肆意,他说:“我喜欢你。”
仿佛有轻微的电流从手机里窜出,程琰书瞬间宕机。
“没录上吗?”殷少辙轻巧地勾过手机,对准麦,清了清嗓子,喜欢而已,喜欢是个比“爱”程度稍浅的动词,他以往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钱也好,权势也罢。
那都是生存之道。
而现在,终于有了个,真真切切,完全属于他的“东西”。
他不介意给予一些情绪反馈。
他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