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雨丝,拍在脸上,一阵酥麻感袭来。
居然下雨了!
长宁路旁的梧桐树上落满了雨滴,风一吹,雨水顺着树梢哗啦啦往下落,砸在地面上。
吹了会儿凉风,他觉得自己胸腔里那股沉闷烦躁的情绪缓解了不少,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已经不想抽烟了。
半个小时后,卡宴驶入会场的停车场。
车停稳后,纪孝行和赵迁下车。
拍卖会现场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不乏有许多商界名流和业界精英。一些媒体老早就捕捉到市长韩峪亲临现场的消息,此刻早已经严正以待。
纪孝行现身,当即就引起了不少轰动。
他声明在外,早年从政时的政绩让他在民众心里享有很高的赞誉。后来退出政坛,转而经商,短短两年时间就让名下餐饮业遍及整个北方城市。手段和魄力自是不言而喻。
男人朝着会场中央信步走来,从容不迫,面色平静,辨不出情绪。
拍卖会主办方的负责人忙迎上前去,“纪总您屈尊前来,严某我真是不甚荣幸。”
男人面色平平,语气谦逊,“严老您客气了。”
严老即国画大师严淞,在国内画坛颇有盛誉,同时也是这次拍卖会主办方的主要负责人。
此次拍卖会上拍的除了严淞本人的画作,其余的还有一些国内时下的大家们的画作。严淞的亲传弟子谢明溯和当红女画家南韵珂的作品也霍然在列。经原作者同意,本次拍卖会筹集到的善款将全部募捐给山区的孩子。
这次拍卖会由严淞发起,时下几个当红画家纷纷响应,加之又有市长韩峪亲临,无疑备受世人瞩目。
两点整,市长韩峪到场。
四十五岁的男人保养得当,黑发浓密,一身剪裁得体的藏青色西装,一点不显老态,整个人倒显得跟二十多岁的小伙儿一样意气风发。
严淞忙走到跟前,伸出手,“韩市长,您在百忙之中抽身前来,严某真是荣幸备至呀!”
客套的话都一个样儿,换汤不换药,但是听的人有人却最吃这一套。
韩峪笑着回握,“严老,做慈善是天大的善举,我韩某人自然鼎力支持。”
纪孝行站在身旁,长身而立,身形英挺修长,自然很是扎眼。
韩峪的眸光扫到,脸色轻微浮动,但顷刻间便恢复如初。他笑道:“哈哈……孝行,我刚在车上还和老钱提起你,我说你今天肯定会来的。”
笑容几分真,几分假,无从辨别。
纪孝行敏锐地捕捉到,心下有了计较。
“严老亲自相邀,孝行岂敢不来。倒是韩叔你日理万机还特意过来,真是有心了。韩叔您这样重视慈善,此乃山区孩子之福呀!”他走上前,环视四周,“怎么没见钱助理?”
韩峪:“他呀,一下车就没影了,铁定是跑到谢明溯那里要签名去了。”
“我都忘记钱助理是谢大师的铁杆粉丝了。”
韩峪突然试探性问:“孝行,当真不回来了?江明马上退下来了,你正好子承父业。何况你当年的政绩摆在那儿,回来别人也说不了闲话。韩叔我可是很怀念当初和你并肩作战的日子呀!”
“韩叔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孝行在生意场上浮沉几年,哪里还有当初那份热血和心力。何况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多清闲呀,远离那片纷扰,省得天天听老爷子念叨。”
韩峪抬眸看纪孝行,男人这两年愈发沉静内敛了,深藏不露。几句话看似轻描淡写,却让人难以辨别。即使过了五年,他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看不透面前的这个人。
“你啊,就是清闲惯了,不愿去操那份心。年轻人这种心态可要不得。被江明听到指定拿烟灰缸敲你。”
纪孝行笑,“就是怕他天天拿烟灰缸敲我我才更加不愿回去。”
他眸色一沉,右手不自觉捏紧拳头。
心里有另一个声音不断回响,他原来的世界已经支离破碎,又如何回得去?
两人说话间,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严淞亲自主持,“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抽空莅临今天的拍卖会,严某不胜感激。严某有幸邀请到韩市长,下面有请韩市长致辞。”
韩峪上台接过话筒,走了个过场,“慈善应该是每个人不遗余力去坚持的……”
纪孝行站在台下,伸手招来赵迁,“等会儿拍卖会开始务必帮我把谢明溯的那幅《路》拍下来,多少钱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