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A区了。”明彻靠在身后的办公桌上,垂眼看着傅寒星红透了的耳垂,没意识到自己也在微笑,“快去开会吧。”
傅寒星转身就走,到门口时回过头看向明彻,“你和我一起,我先把你送出C区。”
回到后勤部门的办公室里,明彻在工位上老老实实地核算红湾中心区的各种损失。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
明彻低头看了看终端,上面的信息还停留在一个半小时之前。
“我的一条领带在你房间里,今晚还给我。”
傅寒星发过来的。明彻看到这条信息有点不解,傅寒星的制服领带不知道有多少条一模一样的,非要拿回自己宿舍里的那条是什么意思。
明彻皱起眉,在傅寒星对自己几次三番试探的情况下,他不得不更加谨慎才行。
拿了那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每个军官都人均配备几条的军装制服领带,明彻敲了敲门,傅寒星很快过来打了门,倚靠在门边。
他已经换上了睡袍,长发柔顺地搭在肩膀上,开门的瞬间,明彻能感受到他带来的一阵湿润的水气和氤氲开的酒味。
明彻一次也没有进过傅寒星的房间。傅寒星看起来对他毫无防备,但说到底,明彻一次也没能借助傅寒星得到过任何关于军部任务行动的有效信息。
联盟军部和反政府主义的武装反叛军之间的情报,明彻知道的比星网上的网民们还少。
傅寒星百无聊赖地捞起一缕头发,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的发尾,一边侧身让出位置,“进来吗?”
“不用了。”傅寒星询问的话音还未落,明彻就断然拒绝。
要是傅寒星又开始翻旧帐,他的太多行为动机都经不起细究了。他不想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和傅寒星继续共处一室。
他把傅寒星的领带递了过去,随口嘱咐道:“下次注意别把东西落在我那了。”
傅寒星微不可见地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明彻。
明彻不会承认自己被看得有些心虚。他觉得这双绿莹莹的眼睛有时候像猫,黑色瞳仁的部分大而圆,看起来相对无害。有时候则像蛇,有种冷血动物的危险和不可捉摸。
现在就是后者,给人一种无机质的、无法与之沟通的非人感。
他对于傅寒星这种老是不说话只干瞪人的行为很无奈。他有些走神地想,傅寒星这一天的行程不算少,这么晚了还不困吗?
反正他现在十分的困倦,没有精力再去哄傅寒星,他挑了挑眉,“还有其他事情吗?”
老是站在门口也挺奇怪的,明彻对着他摆了摆手,“那我先回去了,晚安。”
挽留的话从来不存在于傅寒星的语言系统,此刻当然也一样。
他站在门边看着明彻离去的背影,觉得心里像是堵着什么,他无法理解更无法说清自己的感受,但是此刻,他只是想让明彻留下来。
他有些恼怒地把门“嘭”的一声大力关上,在房间里背靠在门上思索着。
他很清楚,如果他让明彻留下来,明彻百分之一百不会忤逆自己。接下来无论是拥抱、亲吻还是更进一步的事情,一切都会在他的需要和期望下进行。
但是明彻本身不会有这种需求,一切都只是在配合自己而已。
这难道不好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傅寒星懒得继续去想,推开卧室的门准备上床睡觉。
冷冷清清的房间里,傅寒星仰躺着看着天花板,他凌晨就要出发前往自由岭自治州,现在已经没有几个小时了,但他睡不着。
傅寒星强制自己闭上眼睛。他的精神力总是要么被过度使用而导致超负载,要么处于濒临失控的外溢当中。
再加上发热期没得到排解的信息素紊乱和干扰素抑制剂的副作用,他常年忍受着感官失调导致的眩晕和恶心、剧烈的头痛和不断升高的眼压。
他也尝试使用药物来缓解这些不良反应,但药物不可避免地会导致耐药性以及傅寒星无法忍受的——反应变迟钝。
其实机能过载和药物副作用的问题每个机甲驾驶员都或多或少沾点,但是alpha驾驶员总是能很轻松地找到陪伴自己度过发热期的伴侣,但傅寒星不行。
或者说,不被允许。
他的前二十六年一直在为不存在的未来丈夫守贞。说到底,他野心勃勃的父亲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惦记着他稀有的超S级omega的身份。
被拉去配种也只是时间问题,只是现在作为alpha的他是被更加需要的。
生理上持续的不适导致他脾气很差,人缘不好,对大部分琐事都没有深入思考的习惯,全凭自己的喜恶和直觉来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