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神智慢慢恢复,视线逐渐清明,霍起身体猛地一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接跌坐在地。
他大口喘息着,试图站起来,却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依然沉重。一股远比刚才阵法更强大的力量,正死死压在他身上。
他拼尽全力,终于勉强转了转脑袋,用余光瞥到了这股威压的来源。
正是自己那位“小师弟”。
此前在方天镜中看到黎昭单挑槃蛇,他便知其实力不俗,而今日直接感受到这股威压,更让他确定,这黎昭的确足够强大,没准能在师父剑下撑过几招。
“卑鄙!”黎昭瞪着常寂,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没有丝毫犹豫,他强行收回奔涌的魔气,裂魂鞭瞬间消失,斩白虹重新出现在手中。
强大的魔气自然不会轻易被压制,在他经脉中疯狂冲撞,剧痛顿时席卷全身。
黎昭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口灼热的鲜血抑制不住,猛地喷溅出来。
头顶响起常寂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嘲弄:
“这就是我的本事,你满意吗,少……”
“少废话,看剑!”黎昭打断常寂即将出口的“少主”二字,抹开唇上的血,强忍着剧痛,向常寂冲去,“可恶的魔修!我和你拼了!”
“咻——”
就在黎昭挥剑前冲的刹那,一张闪烁着刺目金光的符纸悠悠飘至二人之间。
“什么玩意?”
黎昭一愣,而符纸也在此刻散开,顷刻间爆发出炽烈的白光。天地瞬间亮如白昼,一切都被吞入纯白之中。
强光刺入黎昭眼中,灼烧般的痛赶紧闭上眼,抬手遮挡。
一阵疾风从背后掠过。
————
发光的球形灵器在空中疾行,四周环绕着尖啸的风。其内部却听不到风的哭嚎,一派安稳景象。
“阿起,惊鸣……诶,还有……一个呢?”
萧问泽躺在正中央,勉强睁开眼,扫视着四周。模糊的视线中,只有两道身影。
“你都这副鬼样子了,还管那家伙干什么?”霍起跪在萧问泽身边,双手沾满了粘稠温热的鲜血,手忙脚乱地试图按压住贯穿萧问泽腹部的狰狞伤口,可鲜血依旧汩汩地从指缝间涌出,“这血根本止不住啊!四师弟,止血药给我。”
“啊,止血药?我从来不在储物袋里装药的。”傅惊鸣一愣,却还是打开储物袋翻找起来,果然只掏出一堆奇形怪状的法器和几块酥饼,“是不是在你那儿?”
霍起连忙打开自己的储物袋,半截胳膊都探了进去,最终也一无所获,只能悻悻地将其扔到一旁:“该死,我的储物袋里也没有,这该如何是好?”
“我……有。”萧问泽抬了抬手,将储物袋朝霍起处推了推,接着又道,“阿昭还在那里……人命关天,你们怎么忍心……见死不救?”
“魔修的命也算‘人命’?我看你不光是肚子破了洞,脑袋也有洞。你真把他当自己人了?”霍起啐道,说话时已打开萧问泽的储物袋,将里面的物品全部倾倒出来,数十个瓷瓶从中滚落,“叮叮咣咣”一阵乱响,他倏然愣住,“你这袋子里怎么全是……”
“是商清配的……‘回光返照’。”萧问泽痛得几欲晕厥,气若游丝,却仍有闲心再胡侃几句,“味道好,我当……茶水喝,一天喝十瓶。”
“可这玩意只能止疼,不能愈伤,喝了又能有什么用?”霍起蹙蹙眉,但到底聊胜于无,还是稍稍扶起萧问泽,将一瓶药灌进他口中。
“至少……能让我多撑一会儿。撑到……你们回乱坟岗……把阿昭带回来为止……”
萧问泽吃力道。
药尚未生效,他仍痛得厉害,腹部的绞痛慢慢扩散至全身,身体越来越冷,像是整个人都被浸在冰水中,寒凉彻骨。
霍起冷哼一声,只当没听见,接过傅惊鸣递给他的布条,为萧问泽包扎伤口。
“阿起……求……求你啦……”
“娘的,真是个犟种!他是上辈子救过你的命,还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就这么挂念他?
“他是魔修,和乱坟岗那个魔修没准是一伙儿的,故意做局把我们三个一网打尽。你不怕他杀了我们,反怕他遇到危险?你脑子呢?”
霍起念叨着,越念叨越觉得大师兄已经没救了,恨得牙痒,最后系紧结扣时,他不由加重了力道,赌气般狠狠勒了萧问泽一下。
萧问泽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却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他慢慢阖上双眼,终于支撑不住,昏厥了过去,口中却仍喃喃不止:“阿昭他……还在那里……”
傅惊鸣操控着灵器停止了前进:“二师兄,要不……”
霍起看了看傅惊鸣,又看了眼昏死过去的萧问泽,咬着牙点了点头。
“你们真是……烦死了!”
————
强光慢慢黯淡,黎昭勉强睁开眼,视线尚有些模糊不清。
“呦,他们逃跑了?看来仙门的人也不过如此,就这么把你给抛弃了,连师门情谊都不顾。”常寂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我和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情谊,他们滚得越远越好,我还嫌他们碍事呢。 ”
黎昭道,心中却被常寂所言触动,油然生出几分莫名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