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苏格兰这个人还不错,姑且提醒一下吧。组织里和他一样盯着杜凌酒的人,可能也不比盯着贝尔摩得的人少。
于是卡尔瓦多斯开口道:“没什么好谢我的,去谢波本吧——不过那个人,本意应该也不是想让你上。”
实际上,原本商定的计划里,就是让更容易取信的苏格兰去给杜凌酒做保镖。但这种事就没有必要说了。
苏格兰笑了笑:“谁上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卡尔瓦多斯从鼻子深处很重地喷了一声,“波本对杜凌酒的想法多了。当年他还私下找了个人,想造个连朗姆都不知道的小窝,把杜凌酒藏进去自己用。”
……
房间内的气温,忽然就下降到了好像连墙角的雨水都要冻结的程度。
卡尔瓦多斯并不意外。他说出这条情报,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
苏格兰的逆鳞远近皆知。今晚波本全程在对面游荡,负责场内联络。要是苏格兰能稍微走一下火——隔着几百米,夜间光线不好,晃了下眼,也很正常。美国的FBI们误伤的人比命中的都多。
卡尔瓦多斯看了一眼苏格兰的脸色,想了想,决定再多告诉对方一些独门情报。
“那个叛徒,萨马罗利,你听说过的吧?他还活着,当心点。”
苏格兰脸色沉了沉:“是吗。”
“是的,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假死脱身,跟曙雀混到了一起。”卡尔瓦多斯痛快地说,“他原本是杜凌酒的人,关系也不怎么干净——没说你——但是他们当年在法国同居过一段时间。”
………………
苏格兰再开口的时候,蓝色的眼睛好像冰下的海面一样平静。
“我确实不知道,还有这种渊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卡尔瓦多斯在心里算了算:“大概十年前吧,记不清了。我有次在里昂基地休整的时候,听那里后勤说的。”
“感激不尽。”
苏格兰贴紧枪支,坚硬的金属和高密材料硌得他身上都有些隐隐作痛。
“假如有机会再见到萨马罗利……我会请他好好解释的。”
卡尔瓦多斯见目的达到,也不再多说了。他本来并不是健谈的性格,能跟不算熟悉的苏格兰讲这么多,已经是看对方同在情场失意的份上了。
而且看看时间,聊了这一会,离琴酒指定的动手时间也不差几分钟了。贝尔摩得都已经去到展厅侧旁候场,被墙壁遮挡住,看不见了。
于是他单手举起望远镜,对准刚才苏格兰说的,贝尔摩得稍后会出场的位置。同时敲了敲耳机,切到通话模式:“基安蒂?科恩那边情况怎么样,需要掩护吗?”
“用不着!”同样的答复也在苏格兰的耳机里响起,“哼哼……让我看看打哪个家伙好呢。就那个穿着白礼服,肥头大耳的家伙吧,科恩!你说子弹钻进他肚皮的时候,能不能炸出满天的钞票呢?”
“那是情报组的金主。”科恩的声音闷得像盖了三层盖子,“每年给他们一亿日元,不能动。”
基安蒂的啧声隔山可闻:“真讨厌,那你挑一个吧。”
琴酒的警告下一刻就传来:“闭嘴,基安蒂。不要在公共频道里闲聊。”
耳机里瞬间没了声响。卡尔瓦多斯也关闭了通话,站起来,举起望远镜开始观察对面:“视野不错,现在风也停了——不过我记得二号区右边有分流风,你自己看情况调整。”
“感谢提醒。”苏格兰略微调整了一下准星。
就在这时,他们都听到了一道电话铃声。是那种手机默认的简单铃音,十分突兀地在频道里响起。
应该要有人出来维持秩序,就像刚才喝止另外两名狙击手的无谓闲谈一样。
但没有任何人发声——谁也没有说话。
那是琴酒的手机铃声。
铃声马上就断了。
琴酒皱紧眉头,迅速接通电话。他的手机平日里一贯静音,只有很少的几个号码打来电话时,才会响铃提示——
“有什么事,贝尔摩得?”
那个女人身边现在估计不是贵宾就是工作人员,怎么会抽出空来打这个电话。
电话那边过了半晌,才传来一声很轻的笑。
——!
无数次任务锻炼出来的直觉,让琴酒立刻意识到了这里的异常:“你不是贝尔摩得,你是谁?”
他一边说话,一边对伏特加做手势,那是“计划有变,准备撤退”的意思。而且他的耳机仍然保持着通话模式,频道里的其他狙击手们自然也听到了——已经开始有悉悉索索的收拾东西的声响传来。
铃木塔底附近,一间已经打烊的宠物店门外。
一名青年靠墙抱臂,侧头把手机夹在耳边。还在锁门的兼职姑娘对上了他含笑的视线,脸顿时通红,立刻扭头夹紧提包逃窜不见了。
青年稍微转了转脸,目光在附近高耸入云的楼群间移动着。
他的声音比平常十分不同。更尖锐,也更凉薄,音质好像雪亮的利刀,一下下割在听者的耳膜上。
“问我是谁——你们不是给了我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吗?”
两名巡警经过。青年笑着做了个嘘的手势,制止了他们即将出口的问候,然后举手回了个礼。
待到巡警们也消失不见,他才重新开口,说出了那个名字——
“曙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