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止意识到哪里不对,瞬间紧闭嘴,闭口不言,他原以为秦月与师兄关系亲近,定然知道其身份,看来师兄对这姑娘依然有戒心。
秦月好奇心再一次冒出:“我记得你说过张惜离开七星楼是因为有其他的志向。”
景止眨眨眼,秦月双眼一动也不动盯着他,让他无法逃脱,如芒在背。景止承受不了如此压力,站起转身背对着她:“秦姑娘,师兄不告诉必然有他的道理,倘若时机到来,你定然能知道,不用着急。”
漆黑宁静的夜中,秦月颓然地斜靠于窗边,叹息声清晰可闻,又没问出来,就差临门一脚,太遗憾。身体里那只小虫又在肆意攀爬,让她浑身发痒,张惜身份到底有何神秘之处,为何大家讳莫如深。
秦月想不通就不想费劲,看看手中两本医书,还是抓紧时间干些能干的。她找一处光线好的地方坐下打开书,看了一会,发现月影移动,她抬头找寻月光,却看到它停留在墙上一副图上面。
那片红色血迹让秦月心生忌惮,可那边是光线最好的地方。秦月视线避开那副图,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然后将书打开贴到墙面,为了不看到血,它直接将书挡住地面上血,可没挡住那两个人,这个画图之人真不擅长画人物,将两个人画得如此丑,就算只是用来教课,也不能如此敷衍。
秦月皱皱眉,条件也就只能这样,她只能将就一下,黑夜终究会过去。
秦月正要接着刚才所看之处继续,却突然惊恐地再次看向那副图。
图上两人一站一跪,站立之人拿着皮鞭抽打地上之人,而地上的人双手被绑在身后,满脸伤痕,头低垂,身体朝前倾,明显支持不住模样,更让人心生惧意为此人胸前有几个大口子,不停地朝下滴血。
画师特意将这几个血口子画得特别细致和醒目,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五个,如果秦月没有记错的话,小丁身上被刺的口子应该也是五个。
腊月夜中,寒风顺着门缝钻入,肆虐地在屋中乱窜,吹过秦月身上突然冒出的冷汗,带来一阵凉意。
秦月指向那副图,不可思议转头望向景止:“这副图上所画动作也是你们要学习的吗?”
景止眯着眼走近看向秦月所指之图,点点头,神色如常道:“审讯时会这样,根据前辈的经验,在敌人生死边际审讯,通常能问出有价值的东西。”
秦月整个人沉浸在黑暗中,神色不明,若景止朝有光处挪动一下,便可看到秦月脸上的悲切。
秦月无法理解杀人已经足够残忍,为何还要让人生不如死,生无门,死亦然无门。
秦月颤抖地问道:“这种方式是不是很寻常。”
景止回想师傅上课所讲,颇有得意地为秦月娓娓道来:“审讯这件事很常见,因为抓人有时是为了情报而非这个人,只是每个组织都会有习惯的审讯方式,七星楼普遍使用的就是图上这种。
这种审讯方式最精巧的点就是身上这几剑位置,既不能射中要害瞬间致死,也不能随意找几个不重要之处毫无威慑力,门徒学习审讯术最重要的就是要掌握这几剑所刺的位置。”
“因此七星楼所有人都会这项技能。”
“差不多,这是基础技能,只不过后来不同的人会分到不同的门部,执行不同的任务,有些任务并不需要使用它。”
秦月若有所思道:“所以张惜也会?”
“那当然,而且大师兄还对这套审讯术进行过升级。”
秦月面色惨白,无奈闭上眼:张惜在见到小丁尸体的第一时间就应该知道这是七星楼所为,他不仅丝毫未透露,而且没有一点儿追究的想法。
小丁终究将一片真心错付。
秦月浑身无力一下子坐到墙边,双手紧紧抱住双腿,不知不觉已然满脸泪痕。
这个世界有时可怕地让秦月无可奈何,她以前都没想过还有专门的组织来杀人,还会有人专门研究如何让人生不如死。
清晨的阳光冲破层云,驱散黑暗,门外已经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七星楼新的一日开始了。
秦月揉揉酸涩的眼睛,合上书放到一边。起身走向一旁休息的景止,睡梦中的他眉头聚拢,双手将剑抱在怀中,秦月还没伸出手,景止就睁开眼,同时手握住剑柄,看到秦月后才又合上剑鞘。
秦月讪讪将两本书递给他:“这些你处理吧。”
景止一听快速站起,努力睁开眼睛,驱散困意:“找出来吗?”
秦月点点头:“找出五种主材,还有五种与之相配的引子,回去试试。”
景止双手抱书傻傻笑着,合不拢嘴,秦月并没有他这样乐观:“只是找到几种同症状相关的药材,是否能够治愈还不知道。”
景止抬头看向秦月,目光充满神采:“一定可以,七星楼记录可信度极高,景曦本已无救,因遇上姑娘,方才找到生机,这已然是最好结果。”
秦月想到之前听他们聊天生的疑问:“既然七星楼有相关记录,将景曦送回治疗岂不更为有效。”
景止双手搭在背后,凄苦含笑道:“门徒开始独立执行任务,就需独立复杂自己性命,若有命回来接下个任务,则能继续获得酬劳,若挺不来,绝对不能死于楼中。
以前偶尔受些小伤,师傅会暗中帮我们处理一下,但这次景曦病情急又难以医治,回楼中不仅会受到惩戒,景曦还会白白等死。”
秦月再一次感受到世间无情,对从小看着长大孩子性命都能视若无睹,更别提他人的性命。
两人等到同金师傅约定的时间,偷偷坐上泔水车,金师傅当日特地换了两个大桶,在装完泔水后,还有两个空桶来装人。
走到大门时,守卫看玩笑:“金师傅,今日泔水多吗,需要这样大的桶啊。”
金师傅恭敬地笑笑:“没有,不过是原来的桶裂了,临时找的,看起来有些大。”
守卫稍加检查便放行,金师傅抽动驴车晃晃悠悠超前走。
“来着何人?”
秦月透过桶上空隙朝外看,看清后便连忙退回,因为那人是张惜。秦月心惊,难道他知道她在这儿,按理来说不可能啊。
随着驴车缓缓前进,心思慌乱的秦月看着车外马背上那人同她相距越来越远。
然后听到张惜淡淡道:“楚楚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