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半仰头,仔细回想:“好像只有掌柜,柳主事也是同掌柜一起去。”
张惜手摸着下巴,目光悠远,库房亮起微光,邪魅一笑。
秦月又困又害怕被发现,十分难受,碰碰张惜胳膊:“行不行?”
见掌柜已然进入库房,两人放下心来。
张惜收回目光,拍拍手站起,低头看向她,秦月脸粉嘟嘟像一朵花,迷离目光中还有些傻气,张惜语气中带着丝不屑:“在这儿呆如此久,都不知这儿走有个小门,从这儿出去外人看不到。”
秦月惊讶:“这儿还有小门,你怎会知道?”
张惜跨过秦月,径直朝外走:“因我就从那里来。”
秦月急忙站起跟上,就担心被张惜这混蛋给抛下。
“这就是你说的小门?”黑暗中,靠着月光,秦月指着高于她身体的墙和被严锁的大门,质问旁边之人。
后门一堵高墙为防盗,接了些尖锐之物,只是其中一片全都掉落,也就为一人宽。
“为何不算,门不就为方便进出,这个也行啊。”张惜轻轻一跳就飞至那处破损处,在秦月惊诧与怨恨中跳下。
那人消失不见,又只剩下秦月一人。黑黢黢中,秦月难过地蹲下,双手抱膝,如同一至可怜的兔子,直愣愣地看向那个严丝合缝的大门,满目空洞,然后将脑袋藏于双臂间,汲取身上的温暖。
黑暗中的秦月双唇颤抖,悲伤迎面而来,心中哀怨为何她总是被抛下。
“咔哒!”微小开合声让如惊弓之鸟的秦月抬起头,满目惊诧之色。
大门慢慢打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一个挺拔的身影被月光拉地老长,秦月面前死路变成康庄大道,眼前一切对她如梦幻。
张惜斜斜挎挎地站着,那边剑被他像宝贝似地护于胸中,催促地上发傻的秦月:“秦姑娘,醒醒,药铺伙计起地早,再不走真要被发现。”
秦月揉揉发酸的腿,随手擦干脸上泪痕,跟上那个高大身影:“张惜,你会飞吗?”
“会点儿!”
“那你为何不飞着把我带出去,还要去开锁。”
“因为你太重,拉着你飞不起来。”
“张惜,你才重,我最近轻了好多。”
两人声音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回荡。
夜半十分,寒风将街上杂物吹动,如鬼魅在空中飞舞,本来骇人的深夜,因两人的嬉笑怒骂,有了些人气,不再让人害怕。
秦月蹑手蹑脚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越来越清醒,翻来覆去睡不着。
张惜送他到门口就离开,秦月望向他背影,心中有许多疑问。他在此地还有其他住所吗,小丁知道他回来吗,他武功为何如此高强,难道真为江湖人士。
张惜一点儿都没告诉她,也没打算告诉她,甚至秦月都不知道还不会再见面,哎,她好像知道啊。
空气中还遗留着沉木香,他都走这样久,这味道居然还在,秦月闻着熟悉香气,慢慢睡着。
柳管事多日观察后终于给秦月找了一个搭档,老郎中年过50,精神硬朗矍铄,过往病例丰富,随手拈来。只是问诊时过于细致,有时甚至同病人唠起家常,一日看不了多少病人。
让秦月欣慰的是,老郎中每日提前安排病人问诊时间,因此总能第一打饭,每次都会给忙地脚不沾地的秦月打一份。
“阿叔,为何每日不多看些病人,这样月钱也高些。”
“那样回家就晚,夫人要看孙子,还要做饭忙不过来啊,早些回去能帮帮她。”
“阿叔与阿婆感情真好,阿婆不在意赚得少吗?”
“我老伴啊,精打细算,多少银子到她手里就能过出何样的日子。唯有独自面对日常繁琐中的困难和煎熬,无法招架。此时,就算我何事不做,在旁边陪其聊聊天,她也不会太过难过。”
“哦,这样啊!”
秦月不是很明白,自小周遭男子都是一副长大要顶天立地,建功立业模样,贵女学会统领内宅,寻常女子学会各种家务,让丈夫专心赚钱养家。
两人各司其职,让家越来越好,今日阿叔却告诉她另一种生活模样,在那种日子中,男子不需要拼尽全力赚钱,女子也不用对独自应对家事。
阿叔看出秦月困惑,笑道:“丫头,若遇上意中人便可明白,生活不易,但不舍让他受一丝委屈,其余皆为浮云。”
秦月脸微红,小女生心思被点中,转而又有一丝悲伤:“意中人难觅,找个对自己一辈子好的人更难。”
阿叔摇头:“对一个人一辈子好为妄言,只要他能助你度过人生一个个坎,即使不能时时体会你于微,也是好的。”
秦月方才十多岁,不能全然体会一个年过半百老者人生感悟,但她想到一人,那个人总是在她危难之时出现,随后消失不见。
秦月满眼迷茫:“阿叔,好想长大,长大就可明白许多事。”
阿叔大笑:“长大有何好,不过多受些苦难,我还想变小些,活得恣意些。看,那种男子即使日日将你捧于手心也不可上心。”
秦月顺阿叔目光看到小四,其正与同伴聊天,笑容恣意,一副青年爽朗模样,不解道:“为何?”
阿叔小声道:“此人虽看起来温和,谦逊,但目光灵活,不坚定,做事三分钟热度,好高骛远,不可托付终身。”
秦月不免佩服阿叔的眼力,阿叔好似同小四并未说过几句话,靠观察便说出七七八八。小四这人看起来温和,谦逊,长相也高大爽朗,若不深交,不知其内藏污垢。
阿叔眼前一亮,似发现宝:“那孩子不错,现时有些卑微,但眼中有股子劲,将来不可限量。”
秦月不免有些好奇,药铺还有这类能人,她倒要看看是谁。顺着阿叔目光看过,秦月惊掉了下巴,他居然看到张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