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姨母不恨她吗?”
二姨母陆秀儿的母亲柳氏原是逃难至此的江南女子,当年侯府主母念着还是世子的陆安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便做主抬为姨娘。
陆安的正室又是个得体守规矩的人,也默许了。
原本是件和美的事,直到三姨母陆香儿长至十二三岁光景,年幼的姑娘家却生了些恶毒心思,凭什么她好好的嫡次女要对一个妾室生的喊姐姐。
恶毒的心思起了便收不住,一个小姑娘在身边嬷嬷的帮助下偷偷想要暗害陆秀儿,或许是天意弄人,最后死去的却是妾室柳氏。
东窗事发,嬷嬷被杖毙,镇北侯老夫人从此落了心病,不久后跟着去了。
这些旧事还是上一辈子,陆香儿得意忘形时威胁陶千宁亲口所讲,自是不会出错。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陆秀儿希望在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杀母之仇她不信她不恨,她真的能放下。
这么些年她在侯府里渐渐沉寂,难保不是在等一个机会,只是她顾忌着侯府的体面,所以才没有做出出格的行为,否则以她的才智,陆香儿何以猖狂到今日。
陆秀儿目光抖动了几下,视线在陶千宁的脸上徘徊了片刻后,有些意外的笑了笑,那笑里包含了太多她看不懂的含义。
陆秀儿并没有回答她,抬头环顾了一圈桐安院,换回了往日闲散的神态,“奔波了一路也累了吧,早点休息晚上还有宴会。这院子也只有你合适住了。”
陶千宁等不到想要的答案,有些失落的看着她准备朝着院门外走去,不死心的喊道:“姨母就没有别的话要说?”
却见那身紫色的身影停了下来,调转头看着她说道:“哦,对了。隔壁的丹桂堂不要去,也不要好奇问任何人为什么。”
“我劝你,没有自保能力时莫再去招惹她。”
她果然从一开始便是真心关心自己的,陶千宁有些激动的追问道:“那你可愿帮我?”
紫色的身影不再回头,只轻轻的说道:“要看你的本事。”
陶千宁知道依照陆秀儿的秉性,这般说便是答应了。
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她望着虚空的院门破涕为笑,上一辈子她看不懂这位二姨母的一再提示,这一世不会了。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林嬷嬷才出口问道:“姐儿初来乍到,祠堂里闹这一次怕是不好吧?”
陶千宁环顾与上一辈子一模一样的房间熟悉感油然而生,她熟练的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望着院墙外的天空,叹了一口气,“躲不过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转头问道:“刚刚我出来时祠堂门口的人呢?”
她记得上一辈子几个表姐妹都是等在祠堂外的,当时崔秋雅得知陶千宁住进了桐安院,对她可没什么好言语。
可这一世怎么人都不见了?
“人都去哪了?”
“哦,”林嬷嬷眉头紧锁:“表姑娘一听祠堂里传出姐儿要住在这院子里,当时便冲我们几个发起了脾气,后来硬是被陆世子带走了。大姑娘和其余几位公子和姑娘也被老侯爷身边的下人送回了。”
“是嘛。”陶千宁嘴角发出一声哼笑。
她倒是错过一场好戏。
陶千宁转头看着唉声叹气的林嬷嬷问道:“嬷嬷在上京可有认识的老熟人?”
今日她悄悄留意林嬷嬷的举止,看起来不像是经常出入镇北侯府的人,那她又是缘何了解侯府里的人的?
林嬷嬷像是被她的话蛰了一下似的,身体明显的抖动了一下,才慢吞吞的说道:“姑娘怎么这样问?老奴自小就待在千堂镇,后来便到陶家伺候你母亲,怎么可能认识上京城中的贵人。”
贵人?那人手握重兵,能让李子渊忌惮成那样,可不就是贵人。
可她怎么知道自己要问的便是他。
还是不愿说出来吗?
陶千宁丝毫没有想要放过她,继续追问道:“那侯府呢,可有认识的人?”
林嬷嬷局促的整理着衣摆,讪笑道:“姑娘莫再打趣老奴了,也就十年前陆老爷和陆世子来千堂镇见过一面,恐怕陆老爷还未必记得老奴呢。”
陶千宁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会,说道:“你去将床铺上吧,我睡一会。”
“姐儿这会睡下不好吧?”
陶千宁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她转身面朝里侧,闭上了眼睛,嘴里嗡嗡的嘟囔道:“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