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觉此话有理,倘若是她真在意的人和事,早该记起来了,比如爹娘和师父,她喝了两天药就全记起来了,实在记不起来的是真不重要,没必要苦思了。
比如,那位假柳大人,她的脑海中虽偶尔闪过几道模糊的影子,于她来说,也不会是个重要的人。
云珠继续道,“刘姐姐,我敢肯定,便是我曾经与太子殿下见过面,我们也不会有什么过深的交情,除非我无意间得罪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要寻我报仇。”
“万不可这么说!”
云珠被刘惜容捂住嘴巴,只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心道说不定太子殿下和那假柳大人是一伙的,抬袖挪开刘惜容的手,道,“既然殿下对刘姐姐无意,刘姐姐怎么办?”
“只是眼下无意,不能代表以后。”
刘惜容不觉自己的谋算失败了,这才开始而已,即便现在殿下对云珠怀有心思,那能持续多久呢!
云珠见她从容不迫,知晓她有法保全自己,低声道,“我进东宫不过是想瞧姐姐一眼,姐姐若过得好,我也该出宫了。”
“你才做亲卫没多久,怕是不易离开。”
云珠笑了笑,“姐姐放心,这天底下还没有我出不去的地方呢。”
她自盘算得好,萧清珵在书房也盘算着,荣王见他也无心说事,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药,放在桌上,“这是皇后娘娘差人加急送来的,至于她,得过一阵子才能到了。”
萧清珵神色恹恹,“母后送药是何意?”
“皇后娘娘说了,这是治疗云珠失忆的药物,药效极好,殿下拿给云珠用了,云珠想起殿下,岂不是皆大欢喜?”
萧清珵听罢不喜反怒,“孤说了,不能对云珠用药。”
“皇后娘娘也说了,这药并不苦,掺在饭里,云珠便是吃了也觉察不出来,再者倘若不用,云珠悄悄走了,殿下要如何?”
萧清珵显然也知东宫困不住云珠,烦躁地抬袖捏了捏眉心,荣王瞥着他,思及皇后传给他的书信内容,眼中流露出同情怜悯。
“孤知道了。”
萧清珵阖眼,妥协地瞥了那药数眼,耳边传来荣王的试探,“殿下,若是,我说若是哈,云珠并没有那么爱慕殿下……”
“不会的,当初在青州,她……”
两人的话都说了半截,荣王再不多言,起身走至门边,回头见萧清珵手指摩挲着药包,心里叹了口气。
有些话,他不敢说。
皇后娘娘的信里,分明说云珠已用过药,记忆也早已恢复了,至于时至今日,她仍想不起殿下,那只能说明,殿下对她不重要呐!
今日这包药,药效极重,但愿云珠用了,能记起与殿下有关的一星半点。
荣王走了,萧清珵坐在天幕泛黑,拿起那包药吩咐宫人一番,又道,“今晚无须明光殿的云姑娘过来了。”
宫人听命而去,云珠得了消息,也满意得很,不见面正和她意,她与刘惜容一起用了晚膳,饭罢对刘惜容道,“夜深时我便悄悄地走了,刘姐姐要保重。”
刘惜容重重点头。
云珠回了房等时间过去,不想等着等着,脑袋昏沉起来,意识朦胧之际,她似乎又回到了青州。
青州多山,匪窝横生,官府剿了一个又一个,总有漏网之鱼,她不愿百姓被土匪祸害,到府衙自请和府兵一起剿匪。
府衙自然同意,那一日,她先府兵出发,骑马至鹩山一带,也是赶巧了,在山路便碰见十来个土匪围着一男子叫嚣。
那男子也骑马,背对着她,她未听得男子出声,心头就一阵火气,这群土匪有手有脚,却不事生产,总下山打劫百姓,早该教训一顿了。
为首的土匪偏还张狂无比,眼看大刀要戳到男子肩上,云珠拍马疾行,抽出腰间软剑就刺了过去。
噗得一声,剑尖刺入土匪肩膀,云珠微微使力,挑起那土匪一甩,伴随着嗷嗷的惨叫声,那土匪摔落在地上,当即晕了过去。
云珠顾不得身边男子是何反应,翻身下马一下收拾了十来个土匪,恰好此时府兵也到了。
有人收场,云珠这才得空去看那男子,不由吃惊,那男子气定神闲,面容竟模糊不清,唯有一双失神望着她的眼睛清晰可见,还有一道含笑的声音,“姑娘的裙角破了。”
云珠低头,不在意地俯身扯掉脚边破掉的一小块衣片,随手一扔,那衣片随风竟吹到了那男子身前。
那男子伸手一捉,口中再溢出笑声,面目慢慢清晰起来,云珠想要定睛去瞧,猛地睁开了双眼,耳边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云姑娘,云姑娘……”
是宫女在喊她。
她竟然睡了一夜,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不,不是梦,云珠思及梦中并未看清的那张脸,抿紧了唇角,她知道这是先前失忆遗漏的记忆回来了。
她确实在鹩山救过一个男子,且那男子还与师父有关系,与她同在师父的庄院住了一阵子。
可是那男子于她也不重要,她怎么突然想起来了?
再者,原本她该昨夜走的,不会平白无故地昏睡一夜,也许是昨天的晚膳有问题。
房门外,萧清珵不发一言地候着,衣袖中手掌紧紧握起,云珠已用了药,也该想起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