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珵始终闭口不言,见她跳上了树干,低眉盯着地上叶子,瞧了好一会儿,耳边传来那姑娘的道谢声。
“劳烦姑娘也帮我挂一下。”
“还有我的……”
萧清珵抬头瞥见几个姑娘将云珠团团围住,再不迟疑地俯身捡起叶子,飞快地将叶子塞入袖中,慢吞吞地佯装无事地直起身子,负手踱得远了些。
离得远,看得更清了,他静静地看着云珠挂好条子跳下来,挥别了几个道谢的姑娘,再疾步过来解释,“耽误了些时间,可要回去?”
萧清珵颔首,撑开伞面,为云珠遮蔽日光。
云珠见躲不掉,索性受着了,出了庙门,听萧清珵道,“适才见云珠肩上有叶子,原想着替云珠拍掉。”
解释到此便住口了,云珠面上点点头,“那姑娘手快,倒抢先殿下一步。”心里仍觉蹊跷,殿下那手可不是往肩上去,那手分明是往面上来的。
云珠细细地思付,眼前这位太子殿下和那位假柳大人一样,似乎对她怀有别的心思,还是及早脱身回青州寻师父吧。
一思及走,她就不免想起刘惜容,她瞧着刘惜容在东宫的日子也算轻松,唯一不好之处便是揣测不出太子殿下对刘惜容的态度,不妨再帮帮刘姐姐。
中午将至,路人行人少了,云珠环顾左右,见四下无人,试探道,“殿下,适才属下把那条子挂得极高,那无论什么样的姑娘,殿下都应求得到的吧。”
萧清珵笑道,“那借云珠吉言了。”
云珠佯装无意道,“也不知殿下中意什么的姑娘。”
这是她第二次问了,第一次是无意,这一次便是有目的的试探,却换来萧清珵的一声询问,“那云珠中意什么样的男子?”
云珠步子一顿,萧清珵也驻足,两人立在路边,一时无声。
萧清珵目光一暗,你先前分明中意孤这样的,眼下连说也不愿说了么?
这可误会云珠了,云珠是不知如何说,虽说她也已及芨了,到了谈婚论嫁之时,心头却是没有一点旖旎之想,更遑论中意什么样的男子了。
但倘若不说,殿下也不会说的吧,此事讲究个你来我往,自己来一下,殿下不就往了?
于是云珠开始胡诌,“唔,我中意的男子先要坦诚!”
短短一句,击中了萧清珵的心脏。
萧清珵身子一晃,伞面也晃了起来,云珠大惊,忙地去抚伞柄,不小心碰到了萧清珵的手,又倏地一下缩回了手,“殿下怎么了?”
萧清珵感受着适才一闪而过的触碰,阖眼压下急促有力的心跳,“孤无事,云珠能否解释一下你认为的坦诚是何表现?”
“以我之言,坦诚便是对我不瞒不藏,凡事讲个明白,不必弄些玄乎其玄莫名其妙的东西!”
云珠说这些话时是带了怨念的,那假柳大人真是骗她甚深,真枉费了她一番信任,待她寻到师父摸清根由,定要给那假柳大人好看!
云珠在心里发泄完,忽见伞面摇摇欲坠,萧清珵一手抚着胸口,俨然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奇怪道,“殿下累着了?那我们快回去吧!”
“无妨。”
萧清珵心里何止是黯然,云珠忘了他,也忘了中意男子的模样,还添了新的要求,更是惶恐,以云珠之言,他可是不坦诚到了极致!
这可如何是好。
萧清珵勉强提起步子,听云珠催促,“殿下,属下已说完了,眼下该殿下说了。”
要坦诚。
坦诚!!
只是,他从未料想过,他会在这简陋山路上,手持一柄素伞,向云珠坦白心意。
罢了,这也是一机会。
只要云珠听了不会被吓到,便可以了,萧清珵呼了口气,肃声道,“孤在说之前有个顾虑,若是云珠听了不怕……”
云珠一惊,什么顾虑?她又怕什么?
难不成是什么大问题,她听不得?
“殿下且慢!”
云珠有些紧张,她爹不过是个小小的通判,她还是不要惹事的好,能不听的就不听了吧,“若是要紧事,属下也不便听。”
她不听,萧清珵还朝谁讲去?